思源．2021． 11月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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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上幼稚園時，我已經跟着
鄰居哥哥一起踏單車，在舊式屋
邨裏那長長的走廊上奔馳，遲遲
不願回家。那時候，單車是我的
旋轉木馬，帶着我到幻想中的星
空翱翔。
離開幼稚園，玩樂的時間愈
來愈少，踏單車不知不覺變成褪
色的回憶，跑步卻成為支撐我童
年的力量，無拘無束的感覺常常
帶我進入想像的空間。四年級
時，一位田徑隊老師覺得我「跑
得不美」，不讓我進隊。我不甘
心，眼淚凝在眼眶上，心裏萬萬
不服。腿的膽子當然沒有現在
大，只懂一直往老師的反方向逃
跑，拿不出爭辯的勇氣。當我還
以為快要與陪伴多年的跑步作別
之際，另一位負責老師卻叫住我
說：「就讓她試試吧！」眼淚和鼻
涕頓時哇啦啦的傾瀉而下。我失
而復得，比以前更賣力訓練，課
間、課後都拼命練習：擺手一百
次、六層樓梯跑四趟⋯⋯下決心
要改變那「醜態」。我既不願看得
起我的老師失望，更不想被瞧不
起我的老師看扁，一讚一彈的評
價都鞭策着我。最後，兩位老師
異口同聲讓我出賽。我不知道跑
姿改變了多少，但速度明顯提升
了。升上中學，自由度遠遠比小
學大，跑步不再局限在屋邨和學
校裏。我參加了校外的跑步興趣
班，跟不同的教練取經。我跑得
比以前多，學得比人用心，每天都
想做得更好。中四那一年，我的跑
步成績突飛猛進，更打破了塵封
多年的天主教教區運動會一百米
紀錄，老師都嚇了一跳。
追求快之餘，還要做得好。
放下跑鞋，踏上單車，我仍是這
樣想。
沒有那時候的我，現在我還
會當一名運動員嗎？
到了高中，重遇單車，我依
然是愛在想像中翱翔的女孩。我
騎的不再是原地迴轉的木馬，而
是一匹用碳纖維所製成的駿馬。
坐在它的背上，我又可以跑多遠
的路呢？
七百五十米的比賽距離，我
和對手都思索着，誰都不敢鬆
懈。比賽的前半圈，我以踱步
的速度，謹慎地揣摩她的心理狀
況。旁述配合凝重的氣氛，壓低
聲線，減慢語速。所有觀眾都注
視着，像觀看兩獅爭雄，不敢吭
聲。我看着她，她看着我，他們
看着我倆。我保持平穩的呼吸，
控制着情緒。回憶卻突然倒帶，
那片段此時又在腦海自動播放。
